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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.一桌饭菜引发的血案
甄友乾一路压着最高限速狂飙,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,等到把车停在柳胡同外的小路上时,却又冷静了下来。他觉得有些奇怪,自己作为金主,为什么会三番五次的被一个小瘪三拿捏住情绪,还屈尊来到这种他以往根本就不会涉足的地方。
甄友乾坐在驾驶座上想了半天,拿起手机给吴彼发了条语音:“老子在路边,限你五分钟之内滚出来。”
他点起了一根烟,默默地等着,结果等到烟都抽完了,吴彼连条消息都没回。
正准备打电话骂人,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下。
【间歇性神经病】:没空。
甄友乾刚消下去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,紧接着,手机又收到一条信息。
【间歇性神经病】:四号楼501。
甄友乾做了个深呼吸,锁好车往巷子里走,抬头瞅见街道两侧脏兮兮的楼体,不禁啧了一声。坐在外面晒太阳的老大爷给他指了路,斜着眼打量面前这个浑身散发“我好有钱”气息的年轻人,两颗浑浊的眼球左右转着,让人心生反感。
甄友乾无视了他眼神中的探究,径直走向了四号楼的门洞。楼道里充斥着发霉的气味,阶梯上还沾着令人作呕的不明排泄物。他憋着气摸到五楼,看了眼被垃圾小广告完全覆盖的防盗门,便将准备敲门的手收回,直接抬脚踢了一下。
没人回应,甄友乾又哐哐踹了两脚:“吴彼!”
“来了来了!等一下能死是不是!”
屋内传来不耐烦的喊声,甄友乾心里琢磨着,等会儿是直接揍他呢还是揍他呢还是揍他呢,还没等决定好,门刚一打开,他就被扑面而来的饭香冲散了思绪。
“金主爸爸,”吴彼笑得异常狗腿,“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?”
甄友乾冷着脸看他,正准备说些什么,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一声。
“您老请进,我正做饭呢。”
吴彼将人迎了进来,转身又到那狭小的厨房忙活去了。甄友乾顺手关上门,看向室内,意外地挑了挑眉。
他本以为吴彼家里会和外面的楼栋一样乱糟糟,但没想到这里十分的干净整洁。房内的起居用品少而精,最大的家具是摆在墙角的一张单人床,以及客厅的懒人沙发。小阳台上洒满阳光,半敞的窗前摆着张由废旧实木门板改造成的小书桌,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刊。原本的水泥地面被黑棕色的石纹地板革覆盖,极大程度提高了屋子的格调。
整个房间只有四十平米不到,但被收拾得井井有条,看起来十分舒适。甄友乾有些自惭形秽,跟这里相比,他和齐石在主宅的卧室简直不堪入目,怪不得穆岛每次经过都要骂他们住的是狗窝。
甄友乾走到窗边,桌上敞着一本罗兰·米勒的《亲密关系》,他拿起来读了几页,看得云里雾里,便又将书放回原位,目光被旁边散落的几张纸吸引过去。
那像是吴彼的读书随笔,纸上的字形正倚交错,笔画辗转断连,同他本人一样张扬纵逸、不拘小格。这下甄友乾是真的被惊到了,他只在穆岛的书桌上看见过这么漂亮的字,但与穆岛的隽秀内敛、沉静闲适不同,吴彼的字明显更加任情恣性,自成格调。
他没想到吴彼这种欠了一屁股债,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流氓,还有闲情逸致看这么正经的书籍,更没想到他还写得一手好字。甄友乾抬头向小厨房望去,那人正哼着歌切菜,嘴角微微扬起,时不时地还露出一口白牙,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。
“吴彼,你……”
甄友乾喊了一声,想问问他和甄鑫弦到底是怎么回事,那人扬起头,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水,笑着问道:“啊?怎么了?”
阳光穿透空气,掠过他的眉峰与鼻尖,在精致的侧脸上留下了一道暧昧的光影。甄友乾望向他,心跳突然漏掉一拍,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想问的话。
吴彼看他不吭声,微微侧头笑了一下,问道:“喊我干嘛?”
“没事……”甄友乾莫名有些心虚,兴师问罪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,“你做的什么?”
“蟹黄虾仁豆腐。”
吴彼一边说着,一边拿起厨房剪刀处理虾枪和沙包。甄友乾慢悠悠地穿过小客厅,走到案板旁抱起了胳膊,饶有兴趣地看着。他没有做饭的经验,不知道吴彼算是什么水平,只觉得他手很巧,用一根牙签在虾头往下的第二节一戳、一挑,虾线就被完整的抽了出来。
他将满满的一碗虾冲洗干净,撸起袖子准备剥虾仁,甄友乾觉得干看着有些无聊,便问道:“要帮忙吗?”
吴彼眼睛亮了一下:“你会吗?”
“剥个虾而已,有多难。”
甄友乾挤过去洗了个手,拿起一个开始处理,对着虾抠了半天,虾皮倒是弄掉了,只不过里面的肉也基本被捏得稀碎。吴彼看着他笨拙的动作,嗤嗤地笑,甄友乾尴尬得红了脸,把那可怜的虾往案板上一扔,直接撂了挑子:“妈的烦死了,你自己做吧。”
“怎么又急眼了?”吴彼扯住他的袖子,“我教你。”
他拿起一只新的,将头部掰掉,轻轻剥掉了两侧的虾皮,拇指在虾尾处抠了一下,一手按着身子,一手按着尾部,用力一扯,就将完整的虾肉剥了出来。
“简单吧?”吴彼拿着虾仁朝他晃了晃,“你试试?”
甄友乾有些抹不开面儿:“我才懒得弄。”
吴彼撇了撇嘴,也不跟他计较,利落地将剩余的食材处理好,起小火开始熬虾,没过多久就炼出一碗金黄的虾膏汤。起锅,倒油,加入炒好的葱姜蒜和蔬菜丁,雪白的方块豆腐和煎好的虾仁交织在一起,碰撞出诱人的香气。
吴彼将菜品盛出,和之前炒好的上海青一起端上了桌,甄友乾还站在一旁发愣,他便盛了碗米饭,坐在小餐桌前自顾自地吃了起来。
“不是,你不给我盛一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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